许一个长生（八十二）
终于越过了八十一这个数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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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原来你约的是崔老师啊。”
对面的王晓兰明显地松了口气，神情很是欢喜。这令方孟敖略微不适。他回头和中石交换了下眼神，眯起眼睛：“你回来就来看我约了谁？没落下东西？”
王晓兰的眼一瞬闪躲，然后又定到方孟敖身上：“没，没有。”
方孟敖见她撒谎心中厌烦，索性把那封揉得皱巴巴的信提到半空，只盯王晓兰：“哪没有？你的信落下了。”
话落将信甩到一边桌子上，方孟敖一迈腿坐上去：“王晓兰，这信给你的。有多少信是给我的？”
女孩不发话，只在颤抖。要不是答应了中石尽量不惹王晓兰哭，方孟敖这会儿真想发火了。她和袁胜利之间的事儿方孟敖不想参合也没那个必要，可王晓兰擅自处理袁胜利给自己的信就是另一回事了！
“你以为袁胜利在做什么？他是去打仗，打仗会死人。”方孟敖耐着性子，可眼前又是那片营房上的火，“死了就是没了。你截了他的信，可能以后就再也收不到了。”
王晓兰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，张口却只有一个字：“我……”
这还是军训时候那个王晓兰吗？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？事都做出来了还不认？
还没待方孟敖发作，崔中石发声：“王晓兰同学。”
王晓兰简直跟找到救命稻草一样：“崔老师……”
“之前我一直觉得，你是个独立、热情、有思想的好学生——”崔中石一叹，“我很失望。”
一直颤抖却还坚持站着的王晓兰，一下子泪流满面。她赶紧捂住脸靠到墙上，却还是没有停止啜泣。
方孟敖心道这算怎么回事，中石劝自己不要惹她哭，结果真惹她哭了的还是中石的一句话。中石显然也没想到会这样，投向方孟敖的一眼里除了无奈还有满满的尴尬。
方孟敖回以同样无奈的笑，望着崔中石让王晓兰坐到座位上，慢慢开导。到底是做老师的，几句下来王晓兰止了抽噎，磕磕绊绊地开了口：
“我，我真不是故意想要这样…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。”
两个月前袁胜利来了信，也是一封王晓兰一封方孟敖。出乎方孟敖预料，虽然袁胜利走前并未向王晓兰吐露心迹，王晓兰却已经将他对自己的心猜中了个七七八八。她本以为军训结束了也就没啥了，却没想到袁胜利还会写信到学校里来，顿时心生厌恶，都没有拆开看就揉了信直接扔掉。
“给孟敖的信也一起扔了？”崔中石问。
王晓兰艰难地点点头：“等气消了我想找回来，纸篓已经清过了……”
方孟敖不想听了。这样的辩白实在太无力——毕竟直到今天王晓兰还把信揉了扔掉。如果自己今天不是偶然早起取信，可能还一直蒙在鼓里！
但崔中石还在听，不仅听，还在问。
“后来给方孟敖的信我没扔，也没拆。”王晓兰的这个回答终于让方孟敖愿意回头听她接着说了，“就放在宿舍抽屉里。”
崔中石：“你是怕孟敖看到了，猜到你把信拿走了？”
王晓兰点了点头，继而看向方孟敖：“还有……我怕袁胜利写信，让方孟敖同学给他说好话。我，我不喜欢他，我有喜欢的人了——”
方孟敖立刻意识到她要说什么，即刻截住：“我也有喜欢的人。”
崔中石立刻看向他，王晓兰则睁大了眼睛。
方孟敖只看着崔中石：“如果我做错了事，绝对不会把他拉出来当借口。”再转向王晓兰，把信推过去，“因为我喜欢他。”
一瞬间王晓兰僵了。过了一阵，她咬着最唇，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把那份皱巴巴的信拽过去：“对不起。”
方孟敖：“没有下次。拆了看看，回不回信随你。”
王晓兰犹豫一阵还是撕开信封。才撕到一半，信封里飘出来好多红红黄黄的干花瓣来，洒了一桌子。
“这……”王晓兰的脸刷地红了。
方孟敖也有些吃惊。袁胜利这小子，闷不吭声地来这出，啥时候学的……
崔中石帮着把落到地上的几片花瓣拾起，递到王晓兰手心：“都这样了，还是回信吧。不喜欢也好，拒绝也好，首先要尊重人家。”
王晓兰拈着花瓣，点了点头。
崔中石即刻又缓和了几句，终于跟王晓兰说好了下午拿袁胜利之前写给方孟敖的信。目送她离开，方孟敖总算松了口气，一回头迎接他的却是崔中石略带责备的眼神。
方孟敖知道崔中石在责备什么，笑着靠近：“这不是没告诉她我喜欢谁么。而且，惹哭她的也不是我。”
中石笑着叹气：“你说的都对。”然后笑变得有些促狭，“有人喜欢你挺好的，为什么拦着她说？”
当然是为了你。
方孟敖用一个专注的眼神回答，看得崔中石只得低头：“走了，谢老那里还等着呢。午饭好了还要给长武他们买点东西……对了，元刚爸爸和郭晋阳妈妈的贺礼也得准备……”
他就是如此周到体贴，几乎想到了所有人，唯独没有自己。
方孟敖心中焦灼又起，紧握自己的左手腕：“这些就你来定吧。”
“你不一起？”
“下午我还有事。喏，王晓兰。”方孟敖补充一句，“你定的我也放心。赶紧走吧，别让姑父和木兰饿肚子。到时候木兰闹起来就不好了。”
看着崔中石的笑，方孟敖内心的那股子焦灼也终平复为温柔。